山巅狂风撕扯着楚夜的衣袍,少女小柒在他背上发出梦呓般的呻吟。当第十道幽冥殿的追魂箭擦着耳际掠过时,他右眼突然看到虚空中浮现青铜巨门的轮廓——门扉上的饕餮纹路正与小柒后背鞭痕完全契合。
"抓紧!"楚夜抓过小柒的手按在门环上,她的血顺着饕餮眼眶流下,整座山体突然发出洪荒巨兽苏醒般的轰鸣。追兵首领的狞笑戛然而止,其身躯如同融化的蜡像般坍缩,血肉被青铜门吸收成开启的祭品。
门后并非想象中的墓穴,而是一条由脊椎骨铺就的悬空廊桥。每块骨节都嵌着发光的水晶骷髅,楚夜踩上去时听到万千亡魂的私语。小柒突然挣脱怀抱,赤脚踏着骨桥奔跑,足底渗出的血珠在虚空绽放成彼岸花——这是巫族最高阶的"血引术"。
在廊桥尽头,楚夜看到十八尊倒悬的青铜巨人,它们的头颅被锁链贯穿,银白色脑浆不断滴落成潭。小柒跪在潭边捧起浆液饮下,后背鞭痕化作星光锁链,将楚夜猛地拽入潭中。
下沉的过程像是穿过无数时空碎片。楚夜看到十万年前神尊自爆的场景:那些飞溅的金色神血并未消散,而是化作细雨滋润战场,每一滴都在泥土中孕育出婴儿——所有守墓人家族的起源。
潭底端坐着与自己容貌相同的神尊残魂,其胸口插着的半截骨矛正在融化。"你终于来了,第十万零八百次轮回的容器。"残魂抬手轻点,楚夜右眼突然炸裂,瞳孔化作旋转的星河,前世记忆如毒蛇钻入脑海。
当楚夜在剧痛中苏醒,发现自己被钉在青铜巨树的枝干上。树皮上凸起的纹路正是家传古剑的剑纹,而树下站着七岁时的自己,正用天真语气发问:"大哥哥,你为什么要杀我?"
小柒的声音从树冠传来:"斩断因果才能继承葬天之力。"楚夜颤抖着握住穿透胸口的树枝,却发现这是半截青铜剑——正是自己用来斩杀第一个幽冥殿追兵的武器。树下的幼年自己突然裂开表皮,露出内部蠕动的触须生物。
当楚夜将青铜剑刺入幼体心脏时,整个九幽冥渊剧烈震动。神尊残魂从血潭浮出,手中托着的竟是楚家祠堂那盏熄灭的长明灯。"当年本尊发现天道在吸收众生魂力进化,自毁神躯才截断它的食粮。"残魂的指尖燃起幽火,灯芯里浮现母亲被金色锁链束缚的魂魄。
小柒突然从背后抱住楚夜,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:"我的使命就是引渡你到此...现在该说再见了。"她的胸口浮现与青铜门相同的饕餮纹,化作流光注入楚夜右眼。在意识消散前,楚夜听见她最后的耳语:"去星坠湖找真正的我..."
楚夜重返现世时,手中多了一盏青铜灯。灯焰里封印着三百个挣扎的人脸,其中就有幽冥殿追兵和陈伯。当他凝视灯芯,发现母亲的脸庞时,远处突然传来熟悉的犬吠——是楚家老宅幸存的那只玄铁獒,它的眼窝里插着半截星图碎片。
暴雨不知何时停了,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那影子突然自行站起,行了个古老的揖礼:"守墓人楚夜,恭迎您的觉醒。"影子的右手分明是青铜巨树的枝条形状。